一直,想和别人谈谈我的运动生涯,否则,对不起已经“用残”了的我的腿。 七岁时,从奶奶身边回到父母的家里。第一天早晨六点半,我爸就指着墙上的表对我说:“绕护城河跑一圈,三十分钟内跑回来!”我从小不和他们一起,自是一言不敢多发,乖乖推开家门,跟着哥哥,绕着城市的马路跑起来。清晨,昏黄的灯光里,有早起的清洁工,有些许稀稀落落的路人,还有我和哥哥彼此相伴的身影。有时,我俩会商量一下,偷个懒,从二中口直接插小路回家,还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后来,我们去体育馆跑步,一圈400米,我们会跑个三四圈。和我们一起晨练的,还有当时体校的学生,他们穿着藏蓝色的运动衣,练短跑,练跳台阶,练蛙跳。我们也照猫画虎地学习,并且和他们混熟起来。 小学三四年级时,我们新来了个体育老师,叫李和平。李和平是河南人,操着浓浓的河南口音,留着一撇小胡子,身材敦实,肌肉发达,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李和平的到来,全面升级了我们的体育课。我们不仅在体育课上跑步,跳远,还开始练习功夫。李和平义务给我们组成了一支武术队。清晨,我们都要在校园集合,进行晨练。先是蹲马步。双脚与肩齐平,双臂平举,腿部与地面成90度角,收腹挺胸,气走丹田。蹲完马步,练打拳。左拳出,右拳收,右拳出,左拳收。双目向拳看齐,双肩要微侧。练完打拳,练踢腿。左踢腿,右踢腿,正踢腿,侧踢腿。压腿,正压,侧压……这些动作,我都可以轻易做到,唯独下腰,李和平双手托着,我还是很勉强,下不去。李和平就会唠叨:“江华呀江华,真的是太僵化!”气的我直翻白眼。即使这样,这也是我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早晨,我们同学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玩耍,半是练功,半是打闹。我们离家时,天还很暗,我们三三两两约好,边向操场走去边一起看星星。说来也怪,我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流星,而且我能准确地说出猎户座,仙女座,大熊星座等等各个星座。回家时,天已大亮,我们才吵吵闹闹地依依不舍地分开。后来,李和平走了,我们的武术队散了,但是,他给我的影响深远,直至现在,我都可以轻松地下个一字马,把个别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上了初中,举办越野赛。要求全部学生都要参加,可把我愁得要命。无奈,又找不到理由,只好硬着头皮参加。越野赛是沿着城市的道路往返一圈,沿途有负责的老师。比赛开始,我跟着大部队跑了起来,边跑边欣赏风景,跑着跑着,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我有点慌,心想:这下子,丢脸丢大了。正在尴尬不已时,同校的老师给我加油:“快跑,你是第一个!”我大吃一惊,妈呀,我这水平,还能拿个第一?这简直太搞笑了。但是,心里确实高兴极了,不由得加快步伐,轻轻松松向终点跑去。这是我第一次在运动方面得到的奖,我记得是一个相册,封面上是周公解梦。 上高中,我开始骑车。我家离学校大约两个红绿灯。每天我这急性子,都是匆匆忙忙的,我爸不放心,曾经有一次偷偷跟在身后,我丝毫不知情,左拐右拐几下子就把他甩远了,回家,自是挨一顿臭骂,说我不知分寸不知好歹。不过,我依旧我行我素,把骑车这项运动技能练得出神入化。阳泉是山城,所以,马路经常是大坡。去学校时,下坡路,一溜烟跑了。回家时,却很费力,一般人都是下来推着车子走,但是,本姑娘,当然不会走寻常路,自是努着吃奶的劲也要骑上去。我像猴子一样伏在自行车身,身体扭曲变形,左摇右摆,尽管车子摇摇欲坠,也绝不服输,坚持到最后。时间长了,腿部肌肉异常发达,校运会上,跳远,居然也得奖了。 上大学,我记得最愉快的事情就是,清晨,操场上,伴着杰克逊很带感的音乐,跑步。跑几圈,多得实际上是我自己也数不清的。跑完步,和同学们踢踢毽子,打打羽毛球。大一的时候,外贸系举办羽毛球赛,在国法班和国贸班之间举行。闲来无事,我也报了名。没想到,稀里糊涂就打到了决赛。决赛时,对手个子一米七,胳膊长腿长,裁判是国贸班的男生。我每赢一分,裁判就频频摇头,我每输一分,裁判就欢欣雀跃。裁判的明显不公与倾向性,气得我火冒三丈。我沉着冷静地寻找对手的破绽,苦苦厮杀,最后加时赛以二分之差胜出,看着裁判沮丧的脸,我恶意地朝他笑。比赛奖品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磁带,还有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当时,我选修的体育课是武术。我们的老师是个老头子,会教我们练刀练剑,打太极,而我每次都是站在队伍前做示范那个。武术各门分数都很高,唯一一次不及格,就是打太极,老头子说我动作太快了,可我怎么打都慢不到他的要求,于是,火了,给了我一个不及格。 上班期间,也在运动。少了校园里的氛围,我几乎是很孤单地继续自己的运动事业。严寒酷暑,一直在运动。有时,自己练练网球,有时自己跳跳绳子,也有时踢踢毽子。几年前,跟着炫威健身俱乐部的教练赵宇老师一起蹬动感单车,大家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平日里,即使是大冬天,我也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在体育场上狂奔。有时,看着体育场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心中很是伤感。再加上几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活,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我找不到出口,只是一圈又一圈绕在运动场上,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活着。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直到筋疲力尽,全身湿透。而无论我要跑上多少圈,无论我多么想要挣脱,最终,终点,依然是起点,我站在原点,没有任何改变。 因为我的自虐行为,我的腿终于不堪负重,出问题了。先是疼痛,然后,没有办法走路,更是无法跑步。检查结果,是前后半月板磨损以及断裂,一句话,我的腿废了。去年夏天,到北医三院的运动医学科做了半月板缝合手术,现在仍在保养恢复期间。 按照医生的话,我的腿康复之后,依旧可以运动,毕竟,许多运动员也做类似的手术,但是,我不确定。前半生,我竭尽所能的“摧残”着我的腿,后半生,我难道不应该竭尽全力地保护我的腿吗?有时,也问自己,后悔吗?想了许多次,答案仍然是:不后悔。 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因为年轻,我们可以不怕受伤,不怕失败,越挫越勇。青春挥洒过的汗水,奔跑过的身影,就是我们现在不悔的曾经。否则,我们要如何追忆?如今,前半辈子的策马奔腾随着滚滚逝去的长河一去不复,激荡变为平和,浮躁逐渐沉稳,我的生活方式改变,内心也趋于平静,我不仅仅可以欣赏波涛江河的激荡,也开始欣赏涓涓细流的安宁。那一个风一样的女子,逝去了。但是,我还可以选择做一个水一样的女子。携一份内心的恬淡,遍观岁月的流转。 致青春,致敬我的运动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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