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一方：我来到私立学校（4）（大型纪实文学）

010-10-24 星期日 小雪

昨日霜降，今天便下雪了，雪花飘了一个上午，下午看到了一点阳光，不知北方会怎样，在南方，我要是遇上这样的天气可不敢高兴，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雪到来。

上午，我又哭了，为我的灵魂，为我的原则。我须坚持我的原则吗？不知道。顶着满身的雪花，上午我去宿舍楼找云笔，只说上一句话他便急着去找学生，要我等会儿，我没等他回来便走了。他还是个孩子，我能和他说什么，即便是大人，我又能说什么！命运啊，你到底要昭示我什么！我不想折腾，可，又非要把我推出去，我已经过了折腾的年龄了。有时想想，真是沮丧！

在许多人眼里，我这种性情的人很没有出息，妇人之心，难成大事！我本是小女人，为何要做大事！况已近五旬，何必再去做成大事！即便做成大事又能如何！无数往事涌上心头，千百种滋味！我要归去？我该归去！可即便归去又能怎样？！潸然泪下！

下午，要上班了，给学生的承诺我须完成。在三点半前我得给六班的郑天荷写一段话，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增加的任务。

上周三的中午，孩子们去吃午饭了，我一个人在七班教室批改英语《新坐标》，看到有些学生的作业书写非常认真，很是感动，真想给他们一些奖励。可给什么好呢？突然我想试验一下，看看我的学生的心灵是不是够敏感，哪怕只有几个，我也满意。于是我对他们说，如果考试时得到了满分，或者作业背书，得到了十个优秀，或者，一个月下来得到了三十个良好，老师将给一段话，不抄名人名言，老师自己的心里话，学生自己可以要求写在任何地方。

看不出学生有多欣喜，我心里也没有底。晚上，七班有好几个学生去办公室找我批改作业，都书写很认真，我没有太在意，只是按往常批作文一样，给了分，他们也没说什么便走了，后来，七班的严曦来了。

严曦这孩子聪明，学习底子不错，就是自制力较弱，上英语课时就需要常常提醒，后来有学生告诉我他上课还看小说，我听说后便找他谈，他马上说：“老师，我上英语课可从来没看。”我望着他笑了一下，首先肯定了他爱看书，老师很欣赏，接着便问他两个月来看了几本，他说两本。我和他说“先不说你上英语课看没看小说，也不追究你看的是什么样的小说，老师只想问你，小说应该在什么时候看？”他低下头，轻轻地说“课外。”知道以后怎么做了？他使劲地点点头，我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老师相信他会努力克制自己的，他再使劲儿地点点头，说是一定！

今天严曦来了，拿上他的作业本，我吃了一惊：书写非常认真！平日里和他说了无数次，可他并没有见有多认真，今天真是不赖。我肯定了他，便和别的学生一样给了分，他拿着作业本迟迟不肯离去，见我抬头望着他，他问：“老师，作文不给良好吗？我还没有得到一个良好呢。”我突然明白了，“你想让老师给你写一段话？”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边使劲点头边“嗯”了一声。我真的感动了，我的学生心灵敏感着呢，别看他们就是一群刚刚进中学的，还没有出少年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何须棍棒加身！“去吧，孩子，只要你以后努力学习，老师会常和你沟通的，你喜欢文字，老师一定送你许多许多。”

第二天才在六班说文字的事儿，课后郑天荷便对我说：“老师，《学习目标》上的满分算吗？”这个孩子在平日考试时拿过几次满分，《学习目标》可是开卷，是练习，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她开心地说，“老师，您写在哪里好呢？”她一下拿出两个准备好的本子，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我笑了，“你想老师写在哪个上面都行”。她望着手中的本子再犹豫了一会儿，便很坚决地递给我一个作文格子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是英语“相信自己，放飞梦想”，和孩子们的心境很吻合。于是，今天，我在她的小本子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天荷：很高兴能在你的日记本上留下一段话，以后当你偶尔翻开你的这个小本子，你便会想起老师，想起六班，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的心头会涌上那么一丝温馨和甜蜜。但愿能常带给你愉悦！

你是一个文静的孩子，很懂事很听话，开学不多久你便在考试中拿了两个满分，在《学习目标》的练习中也是两个满分，很不容易，老师很高兴你的学习是如此地扎实。老师相信，以你的努力，以后我们会常有文字来往的。

天荷，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走入社会，会参加激烈的竞争，优胜劣汰，你该懂得自然界的生存法则。记得有位很乖很听话的初中生在毕业之际去找她的班主任，希望她的老师给她以后的人生给予指导。她的老师对她说：希望你以后不时地犯点错，譬如爬爬围墙，迟迟到之类的。

天荷，你明白那位老师的意思吗？你又明白了老师写这几句话的意思吗？

天荷，你还知道在日本，有些公司的管理者不喜欢不犯错的员工吗？他们的观点是：只要做事，就免不了有错，错少就意味着做得也少。虽然不尽然，但实在是不无道理。所以，天荷，别怕犯错，曾经有过错，你就知道此路不通，你就会用心去找别的路，路上走得多了，你的见识就增长了。知识，便是如此积累的。

天荷，老师很高兴你留存着对真情的敏感，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丰富的人。老师相信你！你也相信自己的，对吗？

一方老师 2010-10-24 下午

下午四点左右，骆老师来到办公室对大家说：以后还是别打人了，英杰中学都打死一个人了。接着便议论开了，那个死的孩子有癫痫还是什么病，但不管怎么说，家长社会就不会认为是孩子有病，反正是死在学校了。其实，每个孩子都不同，有的能打，打头都没有问题，但有的挨着都会出问题，譬如乾卦体质的孩子，打他的头是会出大事的。常看这些老师出手如此辣，真的替他们担心。但愿，无数的教训会让人警醒，那真是功德无量的事！怕就怕，风稍平，浪稍静，会依然“大开杀戒”，会变本加厉。

今天七班完成作业的情况很是让人生气，连科代表景玉罗都没有按质按量地完成，很是不该，看来这个班还得下点功夫规他们的性子，我一个科任老师只能管住我这科，好习惯的养成可不是一个科任老师短时间内能完成的。试试吧，为了这些我爱的孩子，为了那一群说不定有点出息的孩子，别耽误了他们，他们真还得好好琢好好磨。其实心底我知道，他们有太多的作业要做，弱肉强食，我“弱”些，他们自然就去完成“强”者的作业了。在生存法则面前，我，是无奈的。

今天晚上真的冷，晚饭后，我回宿舍穿上了只有冬天才穿的衣服。看来，更寒冷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我能熬过去吗？

2010-10-25 星期一 晴

天晴了，太阳未出的天边真的很美，可惜我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份景致，以后吧，会有时间的。

早饭时走到教学楼前的坪上，脚下一滑，吓了一跳，“老师，小心！”七班的安子翰、高博还有两位学生正在前面走，见状，安子翰一步跨过来，紧紧地拽住我，我才发现昨天下雪融后的水结冰了，这孩子一直紧紧地拽着我，其余的几个就开玩笑：“老师，他是怕自己摔倒所以拽住您！”我和子翰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子翰趁机邀请我周末去他家，我说我周末要是出去会很累，孩子很理解。我也趁机简单地说了他们几个的通病：不太用心！我说我希望他们以后要很有出息。他们说，“老师，放心，我们一定有出息的”！我真的相信，这个班有几块上等玉呢，只有好好雕琢，会成珍贵的美玉的！我很高兴我有这样很有悟性的学生。他非要我用他的饭卡，因为以前我的饭卡出过问题用过他的一次，今天我简单地给他说了不用的原因，那不是他自己劳动所得，是他们父母的血汗钱，我不能用，等他长大了，自己挣钱了，我才能用，他明白了。在餐厅门口，他松开了我，我们一直相跟着走到购餐的窗口前。和这样的学生一起，就是不说一句话，感觉也很美。

今天的阳光让我的心情很好，孩子们给的温暖让我的心情更好。在六班，孩子们要我给念念写给郑天荷的文字，征得天荷的同意后，我念了，孩子听得很认真，我一念完孩子们便不约而同地鼓掌了，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出了渴望的神情。我做对了！我为自己的用心高兴！鉴于这样，在上七班的课前，我又从天荷手里拿来了小日记本。我知道七班的孩子比六班的人情味儿更足，他们该更渴望。果不然，当我才说出意思，他们甚至说：老师，哪怕只给念一部分！我真的很感动，我可不敢有丝毫懈怠，我得用我的全身心来完成这项自己给自己加的繁重又神圣的工作。我之所以用繁重，是因为我知道所有的孩子们会认真地书写，大部分学生会努力地背书，就为要得到十个优秀，因为绝大部分学生得不到考试的满分，他们只有朝书写和背书去努力了。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考虑那几个后进生呢？他们那么弱的基础，如果，他们把自己的基础弄好了，我是不是也给他们奖励呢？嗯，应该的，我得好好去斟酌斟酌，这说不定是一个好办法！真好！

12点差20分，我急忙赶往食堂，因为正12点必须赶到七班教室午间辅导。哪知到食堂还没有开始卖饭，我们都着急了，时间摆在那里，来不及了。沈晶晶说不吃了。我劝她还是吃，快点吃就是了。我们端着饭，几乎是小跑到座位上，在路上就说好一句话都不说，快点吃完，晶晶说她每次都剩饭，都倒掉，真是作孽！她真舍不得倒掉，想吃呢，可惜没有时间！我也有同感，但我一定要把饭吃完，哪怕是吞进去。晶晶终没吃完，她看时间到了，只好不吃了。一路上她不停地感叹：本来吃饭需细嚼慢咽，现在却这样狼吞虎咽，太对不起胃，太亏待身体了！确实，我的胃本就不好，现在这样折腾它，它会造反的！本可以迟点来吃，可到后面饭菜就有点凉了。唉，一顿饭都不能吃好，真是有那么一丝委屈。马上想起郑斯年还是闻栾月说的他们班的一个孩子吃量特大，每次要吃很多东西，又要赶时间，孩子每次都被噎得直瞪眼，还是不停地往嘴里塞，他们总会给他端水过去，让他能顺利吞下，当时听的时候很难受，替孩子难受，我们教师的时间比学生还长一点都这样赶，更心疼那孩子了。

本以为昨天的英杰事件会让教师们打学生有所收敛，哪知还变本加厉，打得越来越凶。我望着学生红红的脖子，真替他们担心，万一伤着了颈椎怎么办？真不懂为什么要打那里，你要打，打手掌啊，以前的先生不是有打手掌的板子吗？唉，我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听耳边一片骂声，一片手、书本打在孩子们身上脸上的啪啪声音，心脏很是受折磨。

下午发现，左手太渊穴出了问题：好像是骨质增生，已经突出很明显了，稍微按按就很痛，肺出了问题？也许，中府穴这两天痛，只是我没在意，前不久右手掌部的肺经就有点痛，晚上回宿舍看了一会儿书，确实是太渊的位置，只是没时间去查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是父亲去世时守夜冻后的后遗症？父亲正月过世，当时还是穿着棉衣回去的，哪知道会冷成那样，狂风暴雨冰雹，那几天我就觉得左手膀的天府穴侠白穴非常痛，这快一年来碰着都痛，也许就是这事弄的，先将就着吧，调调穴位，贴贴膏药，看看再说。脚上的鸡眼也痛得难受。怎么这么多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