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平——博爱（家乡之八）

    要说我的兄弟姐妹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够比较顺利而有韧力地走下去，不仅得益于父亲的勤劳、豁达和坚强，更得益母亲的宽容和博爱。

    母亲一生苦难重重，经历了幼年失母、兄弟分离，青年丧子、肝肠寸断的坎坷和苦难。因姥姥死于难产，八岁童养于父亲。二十五岁收留父亲的姨姐姨弟，因其带入了我家天花而导致了八岁的大哥和两岁的二姐双双离世。母亲便昼夜啼哭，从此年纪青青满嘴的牙齿掉了个精光，以至后来一生中就用牙床吃饭，等到我长大参加工作后，她老人家已将近六十多岁，准备按装假牙时，其时牙龈已经萎缩而失去了机会。

    更为遗憾的是，母亲自失去了她的长子我的大哥后，便连生了六个女孩，在我生下之后本该为六，但姑姑和婶娘们说母亲犯了九女星，便把我叫为‘九子’，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眷顾，而在我的下边真是迎来了帅气而又聪明的弟弟，但好景不长，弟弟在两岁时因高烧抽风而又夭折，这又一次严重地打击了母亲。其时我并没有记忆，也想不起弟弟的模样，只是听姐姐们说非常好看，好看于我们姐妹里的任何一个。

    等到我记起事时，已经是母亲哭的记忆。那时年龄太小，总也弄不懂母亲为啥要哭，而且是不在家里边哭，在街门外的土梁梁上哭，便有婶娘说，去找你妈去，我便寻了过去，母亲一看见我过去，她老人家就揩了眼泪停止了哭声，引着我回了家，该干啥还照常干啥，不误劳力吃饭，不误学生上学，不误鸡儿吃食兔子吃草。

    她老人家自我记事时，就永远有着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营生。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损失，这样的苦难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母亲半句怨言，她老人家自我记事时，就是一幅对人笑眯眯的特别温和的样子，只是眼睛日夜流泪导致眼皮下垂，遮挡住了她那好看的一双眼。姨姑姨叔们照常还去，母亲照常热接热待。姐姐们有时还忿忿不平背地里埋怨父亲的姨姐姨妹，但母亲制止于姐姐，说：是咱的子孙走不了，不是咱的留不住，认命吧！一句认命的话续上了亲情，消除了隔阂，也让她的儿女们扩大了心量。

    我的大姑与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因婚姻不顺带着表兄回到了爷爷家，爷爷是老封建，说一女不嫁二夫，便把大姑和表兄留了下来，与父母亲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直至表兄成人，母亲任劳任怨，没有半句闲话。

    二叔出生时爷爷已经五十七岁，奶奶又在二叔十来岁的时候去逝，二叔便在父母亲的照顾下长大成人成家，老嫂顶母正是对母亲再也恰当不过的定位和评价。

    六姑每年要几次回娘家，母亲义不容辞地担当着‘娘家人’的角色，招待着六姑和表兄表姐们，六姑便心情舒畅地坐在炕上和父亲唠嗑，母亲在地下搞生活事项，特别是冬季，外边寒风呼呼，屋内暖气融融，父亲和六姑在煤油灯下心爱心地啦着家常，我们小孩子则冿津有味地听着，那种亲情共处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实在是心灵的一种独特的享受。

    表姐表兄们也是常客，我们红火地嘻戏着玩耍着，快乐的很。五姨奶二姨叔等也家中常客。以至于幼小的我们形成了一种习惯，如隔几天家里没亲友，就感觉好象缺了点什么。

    父亲是豪爽义气之人，姜门又是大户，家里的亲戚份外是多。无论谁来到了家，母亲都是倾心接待，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呈现于客人。这种胸怀这种博爱为我们兄弟姐妹们健康快乐的成长，提供了充足的养份和满满的正能量。她的包容使我们学会了忍让，她的善良慈爱使人我们学会了厚道和良知，无论是在工作或生活中，我们都能够以一腔热情去对待人，以一腔热情去对待事！

    母亲于二零零三年因肺癌去世，年仅七十四岁。过度的承担和悲伤压垮了她极为强壮的身体，使我们这些作儿女的常常在思念和后悔中度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母亲，请您老人家一路走好！您的儿女们一定会自觉传承您的大量大度和博爱无私，去生活，去工作！ （作者系朔州市人大常委会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