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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第顺:捞豆腐

时间:2023-03-08 09:11:10   作者:赵第顺   来源:初心习作网   阅读:45   评论:0


家乡的豆腐,象魚儿一样离不开水,一下槽就放进水里,如注入了灵魂,隔几天换一次水来浸养。人们去买的时候,从水桶里捞出来,因此,买豆腐叫“捞豆腐”。
童年的记忆,有几种乡音使我非常亲切,早晨刚醒,屋檐下“喳,喳,喳”地麻雀叫;中午草鸡下蛋“咯咯”声;尤其,每当半前晌时分,街上由远而近传来“捞一一豆腐来!,捞一一豆腐!”的叫卖声。
女人们一手端着半升红高粮颗子,一手拿着盘碗出去捞豆腐。
做豆腐需要挑水,磨豆黄,压包等是一种费力活,卖豆腐的人叫武文才,妻子早亡,两个儿子单身,家里三条光棍,有的是力气。儿子们白天出地劳动,晚上帮助做好了豆腐,让老父亲去卖豆腐。
武文才老汉扁担一头桶里挑着豆腐,桶耳上挂着一个豆腐刀子,另一头扁担上挂着盘子称,下面挑着放粮食的布袋子。那些年,人们捞豆腐用钱买的很少,大多用粮食去换,除了过时过节,捞整块儿豆腐的人家也很少。
武老汉放下扁担,撸起袖子,从桶里捞出一块水豆腐,轻轻地掂一掂,在手心上放平,用刀子割下一小条儿放在称盘上称,随即把剩余的一大部分,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水桶里。然后,用抺布把称盘擦干净,再去称粮食。
奶奶端上4俩水豆腐,小脚拧着碎步回家去做饭。 四月天,春忙季节,平日不勤快的爷爷,赶着老黄牛与老友李永青家合牛犋耕种去了。奶奶特意捞了些豆腐,为爷爷改善一下伙食。
奶奶先把焯过水的小白菜撕成细条,再切成均等的小段儿,做她最拿手的小白菜烩山蛋疙阶菜,来犒劳有功的爷爷。
每天能吃起豆腐的人家很少,继武文才之后,望岩的贺二蛋隔几天来卖豆腐。大集体时,记的我当会计那年,每人全年只分得3斤6俩小麦。尤其老人老汉人口少,分的少,磨小麦的工序很复杂,因此不值搂的去磨面,就取巧用小麦换了豆腐。半升子下面是小麦,上面薄薄铺上一层高粱,趁卖豆腐人不注意,很快伸进手倒进他的布袋子里。一块豆腐大约是一斤,半升粮食是斤半,不用称,正好半升粮食兑换一块水豆腐。
本村的杨六也开了豆腐房,小时候,一家人一年到头很少能吃上豆腐,仅限于过春节与中秋节那些大节日 。过了腊月二十五,家家户户去做豆腐准备过年。我爹带上自家脱好的豆黄去做豆腐,让我们跟上去看豆腐,生怕被别人偷着捞走。然而,我们趁父亲去结帐一转身的当儿,一块现下槽的热豆腐就进肚了……
做豆腐,水很重要,边山峪口水,一槽(10斤豆黄)可出40斤豆腐。我们村的水含碱性高,一槽做好了能出28斤豆腐,那点豆腐的师傅并没把握,就看各家的运气了,一槽只下22、3斤的时候常有的事。一般“冷锅”出的更少,因此谁也不愿意做第一锅。
后来,村里接上了自来水,九娃儿与袖珍媳妇常年做豆腐,人们捞豆腐就方便多了。有句歇后语说:“一物降一物,老汉降豆腐”,老年人都爱吃豆腐,我父母也不例外。我们给二老钱,想让他们天天吃豆腐,而父母就是不舍得吃,后来吩咐豆腐房主人,父母捞豆腐记帐,我们回去付钱,不论使用什么办法,父母仍然不啥的吃,单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才肯去捞回一块豆腐。白白嫩嫩的豆腐,经母亲切成薄薄的豆腐片,和上些粉条,适当的加点葱蒜,加些咸盐烩出来,吃在嘴里,不用细嚼,绵柔滑软,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城里人认可龙泉豆腐,或炒或烩,浓而不烂,滋味鲜美,风味独特。曾几何时,有人传谣,龙泉豆腐好吃的决窍,是用死人脑瓜子点豆腐,一度时期声誉受损。
近年来,马岚口泉水豆腐火爆起来了,不过,“正宗马岚泉水豆腐”有好几处,哪家正宗实难辨别。下马峪的“马兰泉水豆腐”借助这个机遇,扩大规模,全套机械化设备,招了十多个员工,大批量生产豆腐,近销城里、邻县,远销省城太原、内蒙等地。
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的口味。在南泉乡范围内“曹四豆腐”最有名气。曹四何许人也?是原南泉乡曹会谦副乡长的四公子,他身体瘦弱,头脑灵活,做事爱钻研。谁家有需要办的事就来找他,大到建房、修屋、帮忙种地,小到调试电视天线,广场舞大妈手机下载伴舞歌曲等。而他误下自家的活儿,有求必应,人人都赞扬曹四是个好人。竟然“曹四”这个名字在南泉乡内成为了好人的代名词。
我与曹四认识于八十年代,我在南泉公社放映队,他父亲曹会谦主任是我们领导,那时他还小。我们真正熟悉是他侄女雅明与我外甥帅帅(妹妹儿子)结缘,我们成了儿女“亲家”。
国庆期间,雅明与帅帅从天津回来准备结婚,去看望四叔。我早就想写一篇“曹四豆腐”相关的文章,前些天,有幸陪同去采访了曹四。
十月的深秋天气,感到丝丝寒意。一进院,一股浓郁的豆香味扑鼻而来,曹四正在忙着做豆腐。他认真均匀地把卤水一点儿,一点儿,撒在特定温度的豆浆里,然后不停地搅拌,一会儿,锅里凝成了白嫩嫩的豆腐脑。他给我们每人舀了一碗,用热呼呼的豆腐脑来招待我们。这豆腐脑感觉滑嫩可口,豆香四溢,别有一番风味。我们边喝着香甜的豆腐脑,边聊起了他做豆腐的经历。
九十年代,他从部队复员回来,放弃了父亲给他安排的正式工作,看准了做豆腐这一行业。但凡以泉水起名的村庄,必定是有特色优质的水源地。南泉村不属山区,也不算川地,靠山坡的水矾大,川下的水含碱成分高,南泉村的水不软也不硬正适中,因此,南泉村水做出的豆腐格外好吃。
曹四利用南泉优质的水资源,他访师问友学习做豆腐。原来做豆腐的学问很多,黑豆做出的豆腐最好吃,其次是紫豆与黄豆。做豆腐主要工序,有泡豆黄、磨豆浆,煮豆浆,滤豆渣,点豆腐脑,文火加温,压豆腐等。他说,做豆腐不仅是个力气活,也是个精细活,要不急不躁,是个慢功营生,里面的诀窍就在于此。有人锅里加了助热剂,十几分钟就做好了;有的为了增加浓度多出豆腐,加入增稠剂;还有人为了减少换水的麻烦,加了保鲜剂,那豆腐的质量可想而知。
曹四做豆腐,不图经济效益,不弄虚作假。经过二十多年的经验积累,坚持传统工艺制作,不使用电器设备,仍使用柴炭,大铁锅慢火煮40多分钟,用卤水点豆腐,做出的豆腐软嫩细滑有弹性,炖而不易飞(碎),吃起来清爽可口。人们认可“曹四豆腐”是安全放心食品“品牌”。
他为了保质保量,每天只做一两锅,捞豆腐人来迟了就没了。如有各村人办事宴,做佛事,提前预定豆腐,他一夜不睡觉也要按时送去。
从小吃曹四豆腐长大的年轻人,已到外地工作居住,假期回来,总想吃吃家乡曹四豆腐,有条件自架车的还捞几块带回去……
“ 捞豆腐”已是家乡人的一个乡情符号。豆腐是寻常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老幼皆宜,百吃不厌。豆腐有清热解燥,生津养颜,强壮骨骼之功效;豆腐还具有清白、方正、温良的特性;它历史悠久,又有古君子之风范。豆腐不单是传统的大众食品,承载着百姓情怀,更多是一种中国传统饮食文化。

赵第顺:捞豆腐 图1

赵第顺:捞豆腐 图2

赵第顺:捞豆腐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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