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红梅：偷杏儿

高红梅：偷杏儿
    
晚上同事分享来一个人吃青杏儿的视频。视频里传来一声声嘎嘣脆的悦耳声音，听着视频里清脆的咬嚼伴着呲溜呲溜声，越听越上头，随即一阵酸爽的口水也不自觉涌了上来，牙都酸起来了，似乎隔着屏幕我又尝到儿时青杏的味道……
    
    小时候很羡慕院子里有果树的人家。每到果子成熟的季节，走过屋后邻居家都会站在高处望一下那一院子果树，树上黄灿灿的杏子、圆滴溜的大苹果是最诱惑人的。

这深宅大院有我的幻想，心想这院子里的果树是怎么聚了这么多的？怎么果树都聚在他家了呢？哪怕一颗果树为啥都没有长在我家呢？一连串的好奇藏在心底，幻想着让自家的院子魔术般的套住这些树该多好，想想就美滋滋的，边想边一步三回头走回家去了。
   
    不是所有的幻想都是阳光下的泡沫……
    
杏子成熟时间比较早，也是最早让我眼馋的，让人兴奋的是东边邻居家没有院墙，三间矮屋前一棵大杏树每到杏花刚落，结出毛杏儿，杏还长着毛儿，酸酸的，时就被我惦记上了，自上了学我每天都会沿着他家院去学校，屋里住着山里搬来的一个老人和干苦活的两个儿子，善良质朴，碰巧的是这老人和儿子都是眼睛近视八百度，老太太煮饭都能把擦碗布都煮进去，这事后来成了茶余饭后人们闲聊的乐子。
    
老太太的眼睛给了我可趁之机，每到中午念书走时趁屋里老人不抬头看，就像猴子一样悄悄爬上树摘几个毛杏儿，然后满足地抱着树溜下去，带到教室和小伙伴一起吃，那酸爽成为我们上课想起来都会流口水的美味儿。
    
有时不小心碰的树枝动静大，便赶紧抱着粗树枝静静等一会，定定神儿，确定屋里没有响动时接着摘。也有不巧的时候，刚路过这屋前望着玻璃窗里面，看到腿脚不灵便的老太太在家慢悠悠擦着炕，正好和我来了个四目相对，我一激灵就跑进屋里和老人寒暄。“您不睡觉吗？”“用不用我帮您擦？”眼看老太太叉着罗圈腿地上来来回回移动，没有午休的意思，我就无望的上学走了……
    
有了像我这样的小毛孩，这棵树基本上杏子也就长到基本成形就空空如也，一阵风吹来只剩杏树叶哗哗啦啦的声音，基本等不到杏儿泛黄或熟透的时候，偶尔枝头顶尖会零星剩三五颗看家，那黄里泛红的颜色烈日下分外耀眼，似乎在对我招手，笑着、炫耀着，晃得我心里直痒痒……
    
西边隔马路的邻居院子是另一番情景，有院墙但不高，里面住着两个老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论体格你绝对不信那是年过七旬的老人。每天把院子里的杏儿像看宝贝一样看的很严实，每年那枝繁叶茂的杏儿熟透了还在树上挂着，杏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闪亮着金黄色的光芒，在我家院里就能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儿。
    老人再厉害都镇不住我幼时那颗暗波涌动着不安分的心。我在他家墙外一堆废弃的砖上，看到了契机，我在想都这么大年纪了我就不信你不睡。烈日炎炎，30多度的气温，我特别精神，把两个陈旧的玉米杆用细绳接在一起，提着“武器”溜到那堆儿砖上。
    
阳光下他家玻璃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活动的影子。我撞着胆子准备出击，谁曾想老太太就出来了，端着一锅水往院子里一泼看到低头在砖堆上假装找东西的我又回屋了。我发现有惊无险，准备接着出击。刚把“武器”立起来，“嘿！……”一声厉下，吓我一哆嗦，瘦骨嶙峋的老头笔直地大步走过来。我的杆属实还没碰到树枝，见状我扔下撒腿就跑，听见后面声音越来越远，我才停下，弯腰两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远处那老头提着小棍子，我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他无奈的回去了。真佩服老头子这体格，追我跑出好几百米远。 
 
 紧接着一段时间，走在街上每天能看到这老头面前摆一筐熟透的杏儿，可能这是他生活的依仗吧……筐里的杏儿也没有他家树上的诱人了。
    
     一直担心他去我家告状，好几天也没有等来老爸提及这件事。没过多久我家宽阔的院子里多了一颗杏树苗，我分外惊喜，每天给它们浇点水，期待它们也可以粗壮、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不知不觉杏树结出了杏儿，大且甜。我把熟杏，用小袋装好分给同学，少有的幸福与满足……
    
     后来到了杏子熟了的季节，院子里时不时有田里干活的人回来扎堆坐在我家杏树下吃着杏儿，布满皱纹土灰的脸上溢满了甜甜的味道。似乎几颗杏子下肚顿时感觉释放了一切疲惫，回家吃饭也特有劲！村里路过的人想吃，老爸就一盆盆端出去，看着别人吃真是一种享受。
    
     如今，对杏儿的渴望没有那么强烈了，想吃杏子水果店一年四季都能买得到，看到黄灿灿的杏子，总会想起儿时神出鬼没偷杏的时光。也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再大再黄的杏子，也没有小时候偷来的杏子好吃！那味儿酸里头带着甜……
（作者高红梅，元博学校老师）